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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万(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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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我深深爱着的少年死在了19岁,死于白血病。
  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带他见了家长。爸妈没反对,他们说正值高三别影响了学业便是。热恋时他却被查出了白血病紧接着被送入了病房。
  那时的我没多少钱能够帮他,我恨我自己,明明他是最有痊愈可能的患者。我心里斗争了半天下定决心回家偷了橱子里妈妈说只能“急用”的元钱给他要他治病。我没敢告诉妈妈,因为她本身就是个极端的人。
  一段时间后妈妈发现了,给我打了电话问我在哪,便来到了医院里。她一句话也没说抓着我的头发把我打倒在地爬也爬不起来。
  我疼,不止身上疼,心脏也在抽痛着。因为爸爸有家小公司,那元对我们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大钱。我想哭出声来,但刚刚被妈妈打时喊的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妈妈责怪我怎么能乱拿家里的钱,我的男孩跪在地上嘶哑的求着妈妈叫她别怪我,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家里没多少钱……我张着嘴趴在地上眼泪顺着鼻翼滑过脸颊落到地上,我昏了过去。
  那块钱妈妈最终还是没做追究。但化疗的钱远不止块。输液、药剂、住院费等等都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那天我去看他,他拿着借来的块钱甩到我脸上。
  “拿着你的钱快滚,你让我丢了脸面,别再让我看到你!”
  他说的话那么扎心,但他的眼睛是红的,声音是打着颤的。他不敢看我,说完便缩进了被子里把头蒙上很小声的抽噎。我走过去抱住他,掀开被子轻吻他的眼睛——咸咸的,湿润的,我轻抚着他的头告诉他,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我们家有小企业,我不懂妈为什么为了打我。只能用那句话说,她本身就是极端的。而他父母离异,父亲还是个在工地打工的残疾人,对他们家来说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我不知道他用了多少关系找了多少人才借够了块,也不知道一个正当盛气的19岁少年那日是怎么放下面子挡在我前面跪下替我求情的。
  这件事后妈把我的卡和零用钱全停掉了。我的少年脸上的血色越来越淡,每次我去看完他临走前我都会蹲在门外捂着嘴哭一阵子。
  但不会事事顺心。
  在一场手术中医生下了两次病危通知后,我的少年被天使带走了。
  他手术那天他的父亲跛着一条腿面向医院的墙叩了多少下头,求了多少次佛祖保佑。在医生走出来对他摇头的那一刻失声痛哭。
  好像经过那一件事后他放下了自己所有的颜面也放弃了治疗。几个月的时间便离我而去。我知道爱神阻挡不了死神的脚步,他进手术室前亲吻了我的脸颊告诉我他爱我,他好爱我。
  后来我才知道那时也有人慈善捐款想为他治疗,但是他拒绝了,说着什么太晚了。因为他要花的钱太多了,时间过了太久,痊愈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少。
  我好恨我自己,也好恨妈。我的少年明明可以活下去,他那当时那么想活下来,但最终医生出来却说病人休克时没有一点求生的欲望。
  哪怕我们最终走不到最后,哪怕他病好了我们就分手,也是救了一条命。
  再后来,我高考考了出去,考到了一个离家很远的城市,在外地安居。过了几年妈得了病,我给她打了块。后来每隔一个月都给她打块。我不为别的,只为了告诉她这么多年来我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回家看她,当年那件事成了我心中的疤,每次想起都会隐隐作痛。
  我真的到最后谁也没嫁……
  正值青春死在19岁的少年,差一点就可以救爱人的女孩,晚年丧子的残疾父亲以及时刻想起被自己女儿厌恶怨恨的母亲。好像人生中有很多事情我们分辨不出孰是孰非,没有人错,我们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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