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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元旦之约(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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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先生今年32岁,从事外贸工作,经济条件丰厚,有个活泼可爱的女儿,父母身体硬朗,一家人温馨和睦。
  1年前,一场意外悄然来临。他发现生殖器的头部长了一些湿疹样小颗粒,伴有烧灼样的刺痛,起初以为只是普通的皮肤病,于是在药店买了些药自己回家涂上。后来湿疹越来越大、范围越来越广,疼痛也越来越重,慢慢开始出现排尿困难。在妻子的陪同下去了医院,最终的诊断:**癌。不得已,要把整个生殖器切除,在手术前的无数个深夜,他一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内心承受着巨大的煎熬。我没有办法想象这对于一个中年男性来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痛。
  最终他整个生殖器都被切除了。但最痛苦的事还远不止这些。
  术后一个月,伤口逐渐出现红肿、渗液,但那时候公司正处于最忙的阶段,在社区医院简单处理了下,他并没有太在意。后来伤口红肿范围逐渐扩大,他意识到可能情况比较严重,在当地医院住了院,但因为感染范围比较深,一直在没有好转。
  我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伤口感染半年之后了,当时整个会阴部、腹腔、盆腔,也就是从肚子到屁股都烂掉了,里面塞满了纱布,全是水泥样的坏死组织和渗液。每天上午和下午各换一次药,一打开敷料,整个病房都弥漫着难以描述的恶臭味,他妈妈每次都试图上前看看伤口有没有好些,但每次都是刚一靠近马上控制不住地冲进卫生间呕吐。换药的时候他经常问我,郭医生,我应该能治好的吧,我非常肯定地告诉他,当然啦,你还要挣钱养家糊口呢,他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一转身,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很多次看到他妈妈一个人在楼道里坐着哭,她一定宁愿病床上的那个人是她而不是她儿子。应该每一个家人都是很痛苦吧。我内心也沉重,但有些事情注定无法改变。
  中间他老婆和女儿也经常来看他,女儿三、四岁的样子,坐在病床旁写作业,一会喊爸爸,一会喊下妈妈,他躺在床上,满眼宠爱地看着她,她还太小,还不知道世间会有生离死别。
  整个住院期间,他因为重度感染进了很多次ICU,虽然每次都抢救回来了,但病情并没有好转。有一次我去ICU看他,当时他人已经清醒了,我说明天过来给你带本书,他很开心,说好啊好啊。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我把这件事忘了。直到现在,我一直都因为这件事觉得对他有所亏欠。
  他住了很久的院,花了很多的钱。后来,他说快元旦了,想回家跨个年,之前答应了女儿那天要陪她。
  临走那天,很多同事自发给他捐了一些钱,悄悄塞给了他妈妈。
  再后来,因为工作的原因我没有再继续关注他的消息。
  前几天和一个师兄聊天,无意中又提到了他,师兄说,你知道吗,吕**去世了,我一下愣住了,什么时候?
  元旦那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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