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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着花胳膊,露出上面的蟒蛇刺青,短衣游侠儿眯着眼睛,冷冷地盯着范铮。
坊门上,两名熏得眼泪都干了的游侠儿有气无力地喊道:“兄长救命!”
(本书不用“哥哥”一词,是因为唐朝的“哥哥”,词义太让人头疼了,可指兄长,也可指父亲!《旧唐书》里玄宗称他爹“四哥”。)
范铮依旧拎着枣木短棍,烧包地整理了一下幞头、圆领袍,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游侠儿。
小了,格局小了。
胳膊上刺蟒蛇干啥,你又不是许仙,要不刺个蜥蜴也行啊。
要么胳膊上刺诗,以附庸风雅;
要么刺七十一处,或背刺毗沙门天王,袒衣而历门叫呼,乞修理功德钱;
更大胆一点,刺左膊“生不怕京兆尹”,右膊“死不畏阎罗王”。
不就是死么,游侠儿、恶少还怕这个?
然而对面的中年游侠儿却真忌惮着什么,始终不肯靠近坊门一步。
“坊正,某可告诉你,隐潭游侠儿不可轻辱。”
咦,这个名称,听上去很有文化的样子。
“本坊正告诉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毁我敦化坊三万枝牙香,这笔账怎么也得算算。”
范铮根本无所畏惧。
本坊正当然知道,在市面上的游侠儿背后一般都有人支持。
注意,这就是游侠儿与恶少的区别,恶少只是零星的地头蛇,虽然恶心人,却作不了大恶。
但是,坊正背后,是整个官府体系。
除非你同样从官府里找到更为位高权重的人物施压,否则没大用。
敢有过火的行为,一顶“造反”的帽子可以轻飘飘地扣上去。
不远处,没脸没皮的无赖麻山叫道:“没有三万枝!在靖善坊被弄坏的香只有一万枝,其他是废香!”
吃里爬外的东西!
范铮振臂一挥,......也就是三贯钱,虽然略让人心疼,还是能承受的。
就是被敲竹杠,那也是自找的。
江湖么,有大口吃肉的时候,也有挨刀的时候。
终日打雁的,也有被雁啄眼的时候。
范铮咧嘴笑了:“敦化坊的香有点贵,一文一枝。”
“铁隐长那么大,那是第一次见识到,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短衣游侠儿眸子里闪过危险的光芒。
铁隐?
这个名字隐约耳熟。
“没事,动着动着就习惯了。要不,隐潭游侠儿直接冲了敦化坊,把人救下来也行啊!”
范铮的口气带着几分怂恿。
铁隐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倒让范铮觉得可惜。
真是的,冲击坊门而已,还可以吃上不花钱的饭,多好的事!
街角拐出一个肚腩隆起如孕妇的绛戺衣公服花发汉子,拍着荡漾的肚皮轻笑:“怎么,多大点事,闹得如此僵?各退一步不就完了吗?”
绛戺衣是流外官所穿,多数职位名称后头带“史”、“府”的小吏,都是流外官官身。
你可以将流外官视为有机会凭功劳晋升入品的小吏。
这一位,是万年县户曹的司户史,辅佐司户佐的流外官廖腾。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有时候,万年县明府在地头上说话,还未必有廖腾好使。
毕竟,收取租庸调、商税、色役,廖腾愿意公正一点,还是使点坏,差距可大了去了。
就是收个粮,“踢斗”听说过吧,那一脚用多大劲,就可能影响到一个人能不能吃饱。
“廖翁说和,范铮不敢不从,就减一半吧。”
身为坊正,范铮称呼廖腾也是煞费苦心。
学百姓一般称呼“官爷”,不妥当;
称“廖公”,廖腾的地位、学识撑不住;
只有按年龄的“兄”、“翁”,是最稳......妥的,不落把柄。
铁隐面皮抽搐,第一次见识了公门中人的狠色。
你说他没给廖腾颜面吧,人家降了一半呢。
可他丫的,这还是市价的五倍啊!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五贯钱,三十一斤四两,沉甸甸地交付到范铮手上,范铮乐得像收获了稻谷的傻小子。
钱不多,但可以草草办十桩婚事了!
“山高水长,江湖路远……”铁隐阴沉着脸,掷下场面话。
廖腾摆着肥厚的手掌:“行了,瞎话别说,这场子你找不回来的。”
妥的,不落把柄。
铁隐面皮抽搐,第一次见识了公门中人的狠色。
你说他没给廖腾颜面吧,人家降了一半呢。
可他丫的,这还是市价的五倍啊!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五贯钱,三十一斤四两,沉甸甸地交付到范铮手上,范铮乐得像收获了稻谷的傻小子。
钱不多,但可以草草办十桩婚事了!
“山高水长,江湖路远……”铁隐阴沉着脸,掷下场面话。
廖腾摆着肥厚的手掌:“行了,瞎话别说,这场子你找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