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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能不面对接下来没有涓生的生活。我花了很长时间清理他留下来的东西,他的牙刷,他习惯且用了多年的黑人牌牙膏,他十年如一日只用的黑白格子款的毛巾,所有的男式拖鞋,还有半衣橱的他的衣物,等等等等。原本都已经把这些东西装进收纳袋提到小区的垃圾站准备扔掉,最后却又提了回来塞进储物间。我恨自己,难道我还盼着有一天涓生回心转意?不不不,我又替自己开脱,我只是不想浪费。
涓寒又来了,这些天我关掉手机,没与任何人联系,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已成弃妇的人。
这次他良心发现,站在进门处翻箱倒柜找拖鞋。
“都扔了。”
他索性赤着脚进来。
房间已多日未打扫,地板上覆了一层薄灰,我见他那样,又跑进储物间,从收纳袋里翻出涓生的一双凉拖丢给他。
他的脚比涓生大一码,穿上略紧。
“你来干什么?”他总让我想起涓生。
“《黑客帝国》还差一部没看完。”
“你还没去上班?”
“今天是周六你都过忘了?一看你就是不用上班的人。”
我懒得理他,留他一个人在客厅里看影碟。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一部《黑客帝国》放映完毕,他过来敲门。
“你怎么睡这间房?”他推开门站在门口。
“这是我家,我想睡哪就睡哪。”我翻了一个身,不去看他。
涓生离开后,我从主卧搬到客卧,我以为这样,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我就可以不用那么思念涓生的怀抱,涓生的呼吸,还有他睡着时轻微的磨牙声与偶尔的梦话。
“我饿了。”涓寒道。
“小区门口有餐馆。”
“我有带冻饺过来,给你也煮一份?”
我没有回答。
片刻后,厨房传来一阵巨响。没顾上穿鞋,我马上跑过去,只见锅里水饺翻滚,地上碎了一地碗盘,涓寒还在不停的开关橱柜门,也不知在找什么。
“怎么回事!”我大声问。
“就是橱柜门一打开,手一滑,盘子和碗就这样哗啦啦掉了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还有一句话叫碎碎平安。”他居然像没事人一样,“快帮我找找看,有什么容器可以盛饺子。”
我恶恨恨盯着他,恨不能抬起胳膊一拳揍在他那张酷似涓生的脸上,余光却瞥见锅里的水开得快要溢出来,连忙快步来到灶台边拧熄燃气灶,几乎同时,脚下一阵锥心的痛,我大叫一声,蹲下身子。
“是不是割伤了?”涓寒闻声向前大跨一步,蹲在我面前,“你居然光着脚进来!”
话落便要查看我的伤口。
我一把推开他,“都怪你!”
血在往外流,我单脚跳回沙发前坐下,翘起腿把纸巾揉成一团堵在伤口,但没过一会儿,一团纸巾就染得鲜红,我又抽了一张,堵着。
“这样不行,医药箱在哪里。”涓寒道。
我指了指五斗柜。
涓生是医生,家里医药箱里的东西,总是比别人家里齐备一些。涓寒蹲在沙发前,不容我反抗将我的腿拉直放在他膝上,替我消毒,抹消炎止血药膏,用纱布包扎。手法熟练,不逊于涓生。我一时忘了疼,回过神来负气的甩了甩脑袋,拼命把“涓生”二字从脑海里剔除掉。
“你不会是脑袋也出问题了吧?这我就无计可施了,只能请涓生涓大医生给你做脑外科——”话到一半,涓寒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打住。
“我讨厌你!”
“这我一直知道,不用你强调。”他收起医药箱,坐回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一副绞尽脑汁想事情的模样,过了半晌,侧过头问我,“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我没有应他。
“饺子!”他终于想起,赶紧起身去厨房。
他忙活半天,用小一点的锅将饺子盛了出来。
“我其实有煮你的一份,可是没别的合适的容器盛了,要不你先吃。”
饺子已经煮得皮肉分离,再加上泡了这么久,看上去简直与他的脸一样面目可憎,何况我不能假装我没注意到,他握过我的脚后,根本没洗手。
因为要对我的脚伤负责,涓寒理所当然住下来。他睡主卧,我睡客卧,除了隔天给我的伤口换一次药,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周一至周五他都上班,休息时间就窝在家里要么用手提电脑玩游戏,要么看碟,饿了就打电话让小区门口的餐厅送外卖,顺便也帮我叫两份,一份让我晚上吃,一份放冰箱留给我第二日作午餐。
我除了吃饭上洗手间,成日呆在卧室里,听着他看完《黑客帝国》系列,看完《死神来了》系列,又看完尼古拉斯·凯奇的所有电影。
他目前看的是《蝴蝶效应》,这天晚上他替我换药时,电影中的男主角一次又一次的回到过去,试图通过改变过去的某件事而逆转现在。
见我盯着电视屏幕出神,他问,“如果能回到过去,你想回到什么时候,想改变什么?”
“幼稚!”
“我是说如果。”
“幼稚!”
“伤口快愈合了,这次换完药后再也不用换了。”
他俯身收拾医药箱。
这时他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响铃,一闪一闪的光亮中,我不幸瞥见屏幕上显示着涓生来电。
涓寒去阳台那边接电话,我真的没有刻意听,但他讲电话的声音钻进我耳朵:“她的伤好多了……这事不能急,会出人命的……反正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