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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次聚会(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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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师节前夕,路筱雨所在的部门和邻近部门聚餐,她穿着很时尚的脖子附近镂空的别致上衣参加,只是跟谁都不熟悉。有个年龄相仿的姑娘与她搭讪,问她家是哪里的。路筱雨很自卑,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村里的,只是含糊地说了一个大概的地方。当听到那个姑娘母亲是这个单位,父亲在当地报社的时候,路筱雨庆幸自己没有实话实说。
  路筱雨的直觉是准确的,在这个四线小城内,关系和出身是很重要的。想自己这种刚刚迈出农门的泥腿子,内心总有些恐惧和顾虑。
  因为贫穷,自卑伴随着路筱雨的整个读书生涯。上初中时,她家里盖了几间新房子,经济状况更是雪上加霜。她穿的是舅妈替换下来的旧衣服,表弟穿不上的旧运动鞋。那时候,尽管在农村的中学穿运动鞋的学生还不多,她却总觉得那双肥大的男式旧运动鞋在咬着自己的脚,内心里渴望一双大集上买的、价格并不贵的崭新学生棉鞋,然而只是想想,没有勇气也不好意思跟父母索要。因为她是懂事的,知道家里很困难。
  然而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之后,贫穷如影随行,并没有就此放过路筱雨。她利用暑假在省会城市赚的钱,一部分用来还债了。因为男友王子墨的舅舅为她托了关系,才能顺利入职。还有一部分,她作为中秋节礼送给妈妈了。
  “终于见到回头货了。”路爸爸半开玩笑地说。
  路筱雨害羞地低下头,这些年她一直上学,即使偶尔会打工贴补家用,确实也花了家里很多钱。
  刚进单位对人情世故都不懂的路筱雨,听到相邻部门一个不太熟悉的男同事结婚,他父亲是单位的司机,大家都在商量着凑钱给他买东西,路筱雨还在想自己捉襟见肘,幸好后来不了了之了。那个男同事是个工人,就是负责端茶倒水等会务工作,但是人缘很好,他办婚宴时,好多人都去了。路筱雨刚刚丢了表妹留在老家的公主车,又重新买了一辆自行车,还添置了几件棉衣,本就只有679元的工资更不够花了,所以只随了50元钱。后来听说随礼随得太少了,不应该坐下去吃宴席的。
  同办公室的那个女同事也快休完产假来上班了,刘新民主任带着路筱雨到女同事家去看望孩子。女同事叫郎慧贤,老公给这个四线小城市的市领导干秘书。到了之后,刘主任让路筱雨先敲门,可能是男女有别,为了避嫌吧。进门之后,路筱雨看到她们家装修得富丽堂皇,还有大背头彩电,婆婆、保姆和她几个人一块看孩子。
  “咱们科室又来了新生力量,小路,正规新闻系科班出身。”刘主任忙不迭地介绍着。算起来,路筱雨也是嫡系,是直接分配到这个科室的,不像肖梓轩,是临时借调过来的,关系还在其他学院。
  “好啊,咱们队伍又壮大了。”郎慧贤热情地看着路筱雨。
  看望孩子,路筱雨和刘主任各随了100元钱。
  写过几次新闻稿之后,路筱雨不太上道,刘主任让她负责第四版文艺副刊,修改、编辑学生的投稿,寻找插图,排到版面上。他们当时都不会排版,还需要用画版纸去画版,就是数出标题占多少个字符,插图占多少个字符,大体先画出来,然后由印刷厂拿去排版。
  路筱雨学着之前的报纸版面,在选稿、改稿、画版方面渐渐摸索出了自己的风格。印刷厂在郊区,刘主任骑着一辆弯梁摩托,路筱雨骑着一辆踏板电动摩托,肖梓轩骑着一辆自行车,三个人相约一起去印刷厂。
  一般情况下是下午过去,刘新民在印刷厂一边抽着烟一边思考着,有时候还突发奇想,推翻了重来。路筱雨就在旁边乖乖地挑着那些明显的错误,与排版工对接修改。肖梓轩大哥瞪着一双大眼,拍着刘主任的马屁,偶尔挑出一两个错误。就这样,不知不觉,三个人在印刷厂那个不大的排版室里,一直干到晚上10点多。
  完活之后,饥肠辘辘的三个人看到路边的小饭馆,简直就像见了救星一样扑过去。刘新民主任请客,请大家吃瓦块鱼。路筱雨第一次听说这道菜,后来端上来一看,不过就是跟过年时家里做的炖鱼一样。用大的草鱼或鲤鱼切块,裹上面糊用油炸了,然后再放油,葱姜爆香,倒上醋,放入炸好的鱼块,最后撒上灵魂佐料香菜末,瓦块鱼就大功告成了。
  报纸十天一期,加班是常事,路筱雨已经习惯了加班的节奏。饭桌上闲聊起来才知道,同办公室的郎慧贤生孩子的当天还在印刷厂里清版,紧张地工作。
  时间长了,路筱雨看出点门道,刘新民主任开会时经常强调,人人争当主任,实行轮值制度,那是让大家都拿出责任心来,为办好报纸而努力。刘主任平时不太爱说话,思考问题的时候总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他前期总是在忙碌着自己的事,好像是办了一所技术学校,还在读硕士,任由肖梓轩和路筱雨忙碌着,到后期报纸刊期临近了,才着急忙慌起来,一家人忙着办报纸,有时候甚至加班到半夜。
  路筱雨懵懵懂懂的,比较喜欢上进的女学生,喜欢刊发她们有着精准目标的心灵鸡汤文章。有的家在城市的男学生很讨厌,看到路筱雨新烫了个发型,竟然叫她小狮子狗,把路筱雨给气哭了。没办法,路筱雨就是这样软软糯糯的性格,让人看上去就想欺负。
  不过好在,路筱雨被气哭了之后,那个男生不敢再惹她了。刚刚毕业的路筱雨,本来就跟学生差不多大,又是从学校到学校,没有一点社会经验,简直就是个书呆子。用王子墨的话说就是,比较单纯,没有长心眼,去学校还比较好混点,真要是到了报社或者社会上那才是吃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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