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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她怎么就死了呢。”
凌晨四点，我最终还是发信息问方雨清。左手腕上新鲜的割痕发出灼烧般的疼痛，随着脉搏的跳动而渐强渐弱。呼吸变得沉重而迟缓，耳道深处传来心脏收缩扩张泵血的声音，我的关节骨骼肌肉如脱水般僵直，弯曲一下都仿佛会发出和身下的木板床一样的的吱呀声。
我的手脱力地垂下，借着屏幕的余光，我看见腕上暗红色的血痂，渐渐地和李修龄那条青色的纹身重合，不知道她纹的时候是不是和我一样痛。手机屏幕的光彻底熄灭，我闭上了眼。
思绪悠悠飘晃，回到2017年的夏末。
那时我和李修龄认识不过短短数月，但关系却迅速亲密起来。犹记得某一个晴朗的早上，七点钟第一场早读结束，伴着日复一日响起的《童话镇》，我从教学楼往学校超市走，在楼下拐过身时，余光瞥见李修龄正独自站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但我确信她在看着我。我没作停留，径直走向通往超市的小道。
小道的一侧是篮球场，被铁丝网隔开，有几个人正在打篮球，再往外看就是东升的太阳，已经照在了我的身上。走到一半时，忽然福至心灵般，我的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感应，使得我的身体都跟着愉悦地震颤起来，我的后背仿佛被一只看不见形状的手轻轻拍了一下，某种奇迹般的天命促使我回头望去，于是我看见李修龄，迎着夏天早晨七点多钟美丽的阳光，朝我跑来，她的头发飞扬飘动，脸上是满溢的幸福开怀，她就那样朝我跑过来，在朝晖下，在响彻校园的歌声中，在我的脑海里，永志不忘。
“总有一条蜿蜒在童话镇里梦幻的河
分隔了理想分隔现实
又在前方的山口汇合
川流不息扬起水花
又卷入一帘时光入水
让所有很久很久以前
都走到幸福结局的时刻”
可惜太阳并没能长久地照耀我，童话里的河也没有带我们走到幸福时刻。
“昨天晚上失眠了，脑子不清醒，瞎问的，不用理。”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又给方雨清发消息说明。
“好，你看开就好，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有心理负担。”
沉默良久，我还是问：“你说我当年要是没有离开她，没有抛下她，而是陪在她身边，我们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屏幕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闪动好久，方雨清的消息才发送过来：“乐嫦，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而且，即使你们当初在一起了，结局也未必会更好，上次你来安城大学找我玩的时候，你还记得吗，你说你怨恨她，乐嫦，你们都分开那么久了，你对她的怨恨依旧没有放下，那就算你选择待在她身边，你们也回不到最开始相爱相知的时光了，很多人很多事错过就是错过了，无法挽回，没有如果。你现在出现的懊悔，只是因为她猝然离世，你一时之间无法接受，才始终耿耿于怀，如果她还活着，你对她最大的情绪，其实依旧只会是怨和愤。不要自责，朝前走吧，至少你们真的拥有过幸福快乐相依相伴的时光，把美好的回忆留在心里，然后和她好好地告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