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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和方雨清终于成功混进了学校。
正值晚自习，林树葱茏的学校里几乎没有人走动。高三的教学楼因为学生都已经毕业，所以空空荡荡漆黑一片，我和方雨清在楼下驻足，望向二楼的17班教室。再怎么望也望不出特别的东西，这间教室，这栋楼，这座学校，从来就不会留下任何人的踪迹。
“唉，现在再看着，发现连以前同学的名字都忘得七七八八了。”
“六十多个人呢，怎么可能全记得住啊。”我回道，“像人家说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一毕业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你会忘了她，她也会忘了你，不过就是快慢的区别罢了。”
方雨清点头表示认同：“确实，我现在甚至连自己当初过得有多苦都快想不起来了。每天早上不到六点就得起床，然后早读，上课上课上课上课吃饭午休自习上课上课上课上课考试自习晚上十点半才放学，我靠。”
我苦笑着用手指向校门外：“高三时我租住的房子就在校门对面那条巷子里，从那里出来会路过几间矮矮的水泥房子然后是米线店牛肉面店s县小吃和药房，然后穿过马路，再从校门进来穿过小广场再走上6阶台阶进入主干道，经过7棵树到高三教学楼。”我把手指转到面前的楼梯，“这个楼梯一层是22阶，第二层是23阶，然后再往左边一转身就到教室里了，六点二十五班主任会来检查有没有人迟到，然后开始早读，读到七点钟，然后有二十分钟吃早饭的时间，七点二十又开始读，一三五语文，二四六英语，读二十分钟，然后是自由读，八点下早读，八点十分第一节课，然后下课上课下课上课下课上课，十二点十分放学，一点半开始午自习，然后又是下课上课下课上课五点半跑操然后放学，六点半开始考试，然后是晚自习，最后十点半下课。星期六下午有一个下午的放假时间，晚上回来接着考试。”
“历历在目了兄弟。”
“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我们俩现在能用语言描述的只剩下一些不痛不痒的路线、数字、事件和时刻表了，而当年真正折磨我们的那些深刻的情绪却始终没有办法复述出来，明明当初身在其中的我们每天都被那些情绪消耗着堵着，我当时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种黑暗阴沉的感觉，结果现在却说不清道不明，我只能在嘴上说很痛苦，心里也依旧有着心理阴影，却无法准确地描述出那些痛苦，因为我再也没有办法能和当年的我自己感同身受了。”
但我永远不会怀疑当年的痛苦，如果连我自己都觉得那时的痛苦是虚假的臆想出来的，如果连我自己都批判曾经的自己，那当年的那个敏感脆弱的我，就永远被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