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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流动，从来不是在一条直挺的大道上，而像一个不断往上的阶梯。一旦回头注意到自己已经走过的高度，那么从这一刻起，心态就难以恢复平静；一旦抬头注意到自己还有看不到头的路要走，那么从那一刻起，日子就会过的愈发漫长。
如果去想往回走，那也要准备好下同样高度的觉悟。人只能一步，一步，什么都不去想的，就往上攀爬，因为是楼梯，所以也就不存在可以选择的路口。
枫澈很喜欢这段话，他总是咀嚼着这样的话语去抚慰自己的失落感。他今年大五，就读医学。他的大学生活没有太出彩的地方，没心没肺的上课，然后通过考试，普通的在各种电子游戏和媒体信息里混过了大部分的时光。
枫澈讨厌这种浑浑噩噩的感觉，但越讨厌越容易麻痹，总是在“结束这次游戏就开始做点什么”到“这个假期结束就开始做点什么”的循环之中，等到他冒出第五千八百四十四次循环念头的时候，他的大学已经迎来了最后一章。
最为痛苦的，是不纯粹。如果枫澈是完全麻痹自己的那种人，他一定过的很舒坦，难过的就是他每天总有那么些时间留给了清醒。那种时候，枫澈总是会怀念回自己的中学时期。
不管是初中还是高中，枫澈都会在学校的最后一年分到一个女生旁边。初三是女同桌，高三是女邻座。而他和这两个女生的关系也总是不糟糕：
上课无趣的时候，互相偷偷的写点胡言乱语的纸条聊天，在躲避老师目光投掷纸条和接受纸条的时机总是很默契；下课不想离开席位的时候，又有过在背后笔划猜字互动；还有草稿纸上手绘的扭扭歪歪的棋盘，不小心洒在校服上的墨水，互相讲题又被小失误逗笑的瞬间……枫澈总是会在四周特别安静的时候回忆起这些，然后感到后背发痒。
中考前的一天，在一个只剩下自习课的下午，同桌的女生在玩完初中时期最后一把手绘五子棋后看向枫澈，她没有戴眼镜，一头到肩的散发。课室嘈杂喧闹，却只有她的声音干净的被过滤进了枫澈的耳朵里。
“哎，我问你哦，中考结束之后，你想和谁一起？”女孩突然很认真的问道。
那时的枫澈顿住了，他记得当时自己耳朵在慢慢发烫。
“是说学校啦，想和谁一个学校。”女孩在沉默中急忙补充。
枫澈已经忘了自己具体回复了什么。只记得他选择了搪塞掩盖自己的舌燥，也无非就是说和某个初中一毕业就没关心过几次的狐朋狗友，也无非就是说了个同学都不在意的高中。他回答这句话的语气不再有日常时的轻快，这也成了枫澈最惦记的一大遗憾。
之后女孩全力考试，在高中之后便断了联系。倒是在枫澈高二的某个夜晚暮然回首，觉得那个下午女孩应该也有当时和他一样的情愫，一鼓作气拨通同学录上她的通讯号码，又一口气在对方开口打招呼前吐出了所有自己少年最青涩最羞耻的告白和希望与她再见一面的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