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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之后又过了很久，又或者只过了一瞬——整日待在这片海底与游鱼作伴，时间的概念早已变得模糊，过去了多久？一瞬间，还是漫长的几百年，早已分辨不清。
有时候脑海中会莫名闪现许多念头，它们或悲或喜，或仇恨或愉悦，似乎来自不存在的记忆。可每当我努力去回想，就好像有一道布满荆棘的屏障横亘在面前，每一次尝试触碰，都换来钻心刺骨的疼痛。
我问另一个“我”这是为什么，祂总是沉默片刻，然后像是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的语气，“你会慢慢知道的，对不起，虽然我就是你，但有些禁忌和伤疤，我们都不能撕开，”，祂总是这样说，“否则鲜红的虞美人将开遍每个角落，她的手上会重新沾满鲜血。”
继续追问下去，“我”也不再给出答案。某种程度上，我很讨厌这种谜语人的行为，欲擒故纵的感觉很让人难受，如刺在喉。
“你就不会说一句完整的、意义明确的话？”我忍不住吐槽。
“嘛，你不知道在你没来之前，只有我一个魂呆在海底，无聊到天天扒拉海藻跟泥巴，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大冤种（划去）新朋友，当然要找点乐子。”
“……随便你了。”我不禁扶额，换个角度，这家伙所做的似乎跟“自娱自乐”没什么区别。
……
时间折成烟卷，在岁月的燃蚀下随浊烟悄然散去，俯仰之间又过去了很久。
每天所见的都是一成不变的湛蓝宝石般的海，渗透着丁达尔梦幻的光晕，鱼群对我早已不再陌生，从我身侧游过视若无物，有时伸手抚摸光滑的鱼鳞，它们也不会逃跑躲避。
可是时间久了，不变的事物，不变的每一天会慢慢令人乏味。尽管有另一个我时刻陪我聊骚，依旧压抑不住心中的无聊。
更何况，随着时间流逝，我发现另一个我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祂的意识每天都在和我融合，也许过不了多久，这里就只剩下一个我了。
“这都是些什么和什么啊，”整理着脑海里来自祂的记忆，我对世界的认知一遍一遍不断刷新。
“晚上打游戏太晚导致猝死，醒来穿越到游戏世界发现自己变成了白毛萝莉，因为自己太可爱了想对这副身体做些什么的时候却被姐姐推门而入看光了。”
“游历万界收养了九个仙子徒弟竟成白眼狼和我反目成仇，逃亡的夜里被陌生人灌下药剂变成女儿身，怎么办，要被徒弟们狠狠拿捏了，……逆徒，你怎么舔上来了？！”
“男友竟是公司CEO，却故意隐瞒和我当普通实习生，被同事欺负后，他居然做出这样的事……”
“……”
“都说了在海底很无聊嘛，偶尔打开阿尔忒弥斯之眼看看其他小宇宙的奇闻异事，应该很正常吧？”
“……有趣，你的口味真独特。”
“我的口味可不就是你的口味。”
……
也许这么久，真的只过了一瞬。我第一次笃定这个念头，是因为耳畔听见了熟悉的呼声，那是来自上一秒却在海中游荡了很久的回音。
“哥哥……”少女稚嫩而绝望的声音映入脑海。
那道轻飘飘的声音无论是从时间还是空间上都很近，这是我的第一直觉。随后我又疑惑了，那是谁的呼喊？
“呜……”轻轻的哭泣声断断续续，我的心脏一刹那像是被扎了一根刺。
我要向上游，去找到声音的来源。
“最好不要离开这里，外面的小世界已经开始陷入混乱了。”
“……我要去找她。”我不假思索道，潜意识里面似乎知道些什么。
“好吧，不要走太远。”
第一次进入浅海，刺眼的白光晃得眼睛有些难以适应。
近了，眼前出现一块晶莹的水晶，银发少女蜷缩在内，闭眼仿佛沉睡，一边像是做着噩梦——眼角不断有泪雨滑过，嘴里不时发出细微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