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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实验室里面逃出，整容成为孔树新的模样，毁了实验室的项目，劫走林云秋，杀了孔树新，然后呢？”
方悟给他总结道。
“我想跟我妈就这样简简单单生活下去的，可是，我每天早上起床，看到的都是这张孔树新的脸，它一直在提醒我这二十多年的日子有多么不好受！
我就是一只老鼠，在他们手里翻来覆去。
一开始，他们只是每天在我身体里注射不知道什么东西，后来，他们知道我的系统性红斑狼疮被他们无意之中治好之后，每天抽我的血，我全身都是密密麻麻的针孔！
之后，他们又割走了我一个肾，移植给了另一个实验人，取走我的眼角膜，让我瞎了大半年，又给我移植了新的眼角膜。我的肝脏，肺，头皮，几乎全身上下就跟过家家一样被他们换了个遍。我以为我会死，可是每次我都可以活过来，除了意识还是我的，林小军在二十年前已经被四分五裂了。
我吃不下，他们给我打营养液，我睡不着，他们给我打镇静剂，我哪个地方坏了，他们就跟修车一样给我换零件。除了实验室，我再没有在其他地方待过，我在二十年间不见天日！
所以，我接手了孔树新的身份，继续他的工作，在医院里物色病人卖给实验室，但是我不为钱。只有想到那些人也会和我一样遭受那些痛苦，我的心里才能得到慰藉，我才可以喘息。
前前后后，我拐骗了6个人，最小的六岁，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八吧。”
听到这里，方悟突然起身，走到林小军面前，直接把拳头甩在他的脸上。
林小军的右脸立刻肿涨起来，嘴角也溢出了血丝。
“方悟！注意纪律！”
呼宁之喝了他一声，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平静片刻，方悟才重新回到了位置上。
林小军也没有因为挨了一拳而生出怒意，反而淡淡地道：
“我知道一旦走上了孔树新这条路，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我竟然变成了我当初最憎恨的模样。”
林小军的是非观似乎并没有完全扭曲，可下一秒的言语又让人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是清醒的恶。
“可是我不后悔，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干涸枯败的内心感受到一丝爽快，竟然这样，别人的遭遇，境地如何凄惨，如何绝望，什么是非，什么对错，就都不重要了。
我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会落网，今天坐在这里，我觉得够了，再干下去难免也会有一些无聊滋生。我会被判死刑的，对吧？
麻烦你们给我妈带句话，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下辈子要是可以遇到再偿还她。
至于那个实验室，你们既然查到这里了，自然也会把它端了的一天，毕竟以我一人之力也难以做到，我就不废那个脑筋了，也不过是比他们先走一步而已。”
“林小军，你以为你被一枪崩了就可以一了百了吗！放心，我一定给你多争取几年再走！”
呼宁之被他气笑了，林小军的算盘还真是打得啪啪响，直接崩到他脑门上了。
哪有这么简单？
林小军留下的罪孽，生生世世都洗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