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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习室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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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一下学期的暑假不知不觉地开始了。
  但凡是上过高中的人其实都知道,高中从实际意义上讲是没有暑假的。暑期就是老师们所谓的“弯道超车”的时间,应该是一直在补课与自习中度过才对。但现在是非常时期,纵使是那些补课老师们再无视教育局的禁令,也不得不在病毒面前退避三舍。
  各种各样的补课机构几乎都把铁帘子拉了下来,招牌也不明亮了。在那个时候走在街道上,几乎没有任何一家店铺是开门的。
  我所去的那个自习室应该算是设在小区里面的黑店,一共就只能容纳八个人在里面自习。它建设在一个高中的旁边,但那个高中的学风并不是很好,所以那个自习室鲜有人来。一个月800块钱的自习费,如果不是因为那里有空调和舒适的凳子,恐怕根本没有人愿意花这个冤枉钱。
  至于跟我一同上自习的贾子睿,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离开家里来这个地方。
  我对初中和小学时候的贾子睿的印象恐怕很难套用在现在的他身上。他现在长得很高了,大概有一米八几,眼睛很大,留着寸头,他的手比我的手大了整整一个指节,他几乎是成天穿着一件带李宁标识的黑色短袖,上面有很多油点子,如果你不知不觉走近他的身边,你马上就能闻到他今天吃的午饭是什么。不过他那样的人,就算你不主动走向他的身边,他也会走到你的边上,用粗壮的胳膊搂住你的脖子,最后把他的下巴放到你的头顶上,而且如果你不表现出一种非常坚决的反对态度,他绝对不会把他的脑袋移开。
  假期一点都算不上清闲,因为学校还安排了一些假期的网课,不过对于那些网课,我是抱着一个爱听不听的态度,因为那种网课是面向整个年级的人的,整个课堂里有大概五百号人。每当老师提问的时候,评论区里的回答如弹幕一般上下翻飞,我都看不清人名,我上课最大的乐趣本来就是看看许含琪她们都回答了些什么。这根本看不清人名的弹幕让我回答问题的兴趣直接缩减到零。
  反正老师也不会叫人连麦,我干脆连网课的音频也不开,自己写自己的题。
  期末考试贾子睿的成绩比我的好,所以他表现得很得意,当我们讨论起生物期末考试的时候,我说我只考了四十多分,他跟我说:他光是选择题就拿了快五十分。我当时非常羡慕他,他言之凿凿地告诉我说他的成绩绝对不是抄的。我信了。
  在面我除了学习就是在想许含琪。这是实话。
  我常常想着她在干什么。在那段时间里,我最常常感受到的幸福就是来源于我的生命与她的交集。在人类历史的漫长岁月里,我可以与她共度一个时代,我觉得这就是一种无与伦比幸运。
  我知道,爱把我拯救了。
  人们给爱冠以各种伟大之名,但事实上,爱不过是一种哺乳动物的生存策略。如果你把一个小乳猪从它的母亲身边带离的话,那头母猪会感觉到很悲伤,甚至会尝试自杀,这种生存策略就是“护子”;更为广泛的,当象群迁徙的时候会把年幼的象护在中央,这种生存策略就是“护犊”。人之所以需要爱,是为了更好地满足自身的需要,必须要舍弃自身的一些利益来完成契约。这种完成契约的渴望就是爱,没有了这样的一种渴望,人类社会则难以维系下去,没有援助他人的这种渴望,拥有再大力量的人,拥有再快速度的人也会死去,所以我说:无论人们给爱挂上什么样的虚伪的冠冕,他的本质就像母螳螂吃掉公螳螂一样,就像狼群围猎羚羊一样,都只是一种行之有效的生存策略而已。我们可以称赞大自然鬼斧神工的伟大,但不用称赞其高尚。因为高尚是以人性对抗天理,而不是用自然策略去应对生存难题。
  这样的,被策略拯救的我,或许可以度过人生中所有的夏天。
  在空闲之时,我给许含琪推了一首歌,这是我第一次主动给她推歌,我给她的歌是太一的《锵锵》,那个时候,太一绝对是一个超级冷门的中国歌手。我听着太一《锵锵》的前奏,那每一个八音盒的脆音好像都砸在了我的心坎上,就像是夏天的晚风把明媚揉进了我的灵魂。
  “开心,开心
  挡住了刺眼的平静,
  伴着折翅的光阴,
  幸运静静听,
  静静幸运,
  悲伤的世界由你亲自哭醒。”
  打开自习室的窗户,晚风里飘着驴肉火烧和牛庄馅饼的味道,期间夹杂着烤冷面和烤面筋。我不知道这是外面的摊贩还是贾子睿衣服上的味道,但夏季带来的某种愉悦感让我忍不住笑起来了。
  许含琪,
  等等我,
  我一定有一天会见到你,
  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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