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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令川鲜少发火，尤其是鲜少对着我发火。\r
为数不多的几次失态里，一次是四年前我从机场找到他，他坐在地上，拿手拼命扇自己耳光，然后仰着眸子狠狠瞪了我一眼，质问我，“满意了？”的时候。\r
一次是结婚后，我问他为何从来不让我跟他妈妈通电话的时候。\r
还有一次，就是现在。\r
我头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气！\r
他一定是怕在离婚前夕，我又生出什么幺蛾子来，打乱了计划，毁了他的余生。\r
毕竟四年前，他没能跟着那一位出国，就是因为我。\r
我一直知道，我和温令川，根本不是一路人。\r
从见到温令川第一眼，我就知道这个人即便出身贫寒，却有一身傲骨。他的梦想，从来不是什么商业和金钱，他觉得钱俗气，向往天空，向往自由。\r
而我，嚣张跋扈，认为钱能驱使万物。\r
是我折断了他的翅膀，将他固执地囚禁在我身边。\r
他不爱我，委实是再正常不过了。\r
我伸手抚上他的眉心，将他拧在一起的眉头抚平。\r
“你放心，说好的离婚，就算要死，也会等跟你离了再死，不会耽误你另觅新欢。”\r
我这话本是好意，但听起来倒是有些阴阳怪气。\r
我从小到大被家人宠坏了，说话间夹枪带棒都成了习惯。\r
若不是在我说完话后，温令川被我抚平的眉头又重新聚拢，我都没注意到自己这话有何不妥。\r
“我是说，我……你……”我企图找补，将话说得好听些，可还没想好措辞，温令川就松开了对我的桎梏，转过了身，似乎并不想跟我讨论这个话题。\r
我吃了鳖，只好闭上了嘴，拿干净衣服给自己套上。\r
卧室里开了空调，哪怕穿得单薄也并不冷。\r
我系着浴袍走到梳妆台前，刚动手将湿漉漉的头发梳顺，温令川就走了过来，拿着毛巾替我擦着头发。\r
当温令川白净修长的指骨穿过我的发丝时，我从台前的镜子里看到他手指上重新戴起来的婚戒。\r
我知道舔狗思想很可耻，但我还是在这一刻，下意识地想象温令川此举，是对我余情未尽。\r
我甚至还猜，他刚才那么失态，是否只是单纯的担心我。\r
担心我自杀，担心我……\r
会死。\r
可这泛起的涟漪还不过一小块，就被温令川接下来的话给沉了下去。\r
“别再拖了，我们约好的。等爸的忌日过了，我们就去民政局办离婚。后天周五，正好是工作日。你如果方便的话，下午我去墓园接你。”\r
温令川说这话的时候，敛着眸子，浓密的睫毛盖住了他的下眼睑，使我从镜子里看不清他的情绪。\r
我只沉默了两秒，便顺着他的意，道了声，“好。”\r
我的配合是温令川始料未及的，我看到他擦头发的动作略微顿了一下，手就这样悬在了半空中。而后，低垂的眸子扬起，瞟向了我，似乎在等着我出尔反尔。\r
但我没有。\r
我不再像之前一样大吵大闹，不再爬到温令川身上，揪着他的领带，骂他打他咬他。\r
我平静得仿佛自己才是赶着要脱离这段婚姻关系的先手。\r
这让他诧异。\r
但也仅仅只是诧异而已。\r
温令川身上的衣服在捞起我的时候被浇湿了，等他去衣帽间换完衣服下来时，我已经在吃程嫂做的晚餐。\r
程嫂跟了我七年，做得一手好菜。连我爸都说，我的嘴被程嫂养刁了，别的菜都吃不惯，以后等程嫂老了，我可怎么办？\r
我当时还认真想过这个问题，撒娇着说，“那就让令川学，他聪明，什么都学得会。”\r
但现在得了病，连带着味觉也坏了，任何好东西吃到我嘴里，都味同嚼蜡。\r
倒也用不着某人学了。\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