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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不与浮世繁华
十几年以后。
舞长空回到了那座永冻冰封的小城。他牵着唐舞麟柔软温暖的小手，在冰雪中行走。他下意识地走到曾经的乞丐窝前——那里已经被一家小吃店取代了。
他之前打听过乞丐窝的情况，这才知道当年自己离开后不久妈妈就上吊自杀了。
他扭头，问唐舞麟：“进去吗？”
小吃货怎么会不同意呢。
然后依旧是少年面前一堆空碗。舞长空看着这堆碗，心想若是从前的自己，大概能吃掉其中大约三分之一的量。只可惜，现在的他不需要那么多食物，也没心情。
结算的时候当然免不了一大笔帐，这样下去舞长空迟早会穷的。他也不在乎，只要那孩子高兴。这大概是他对这世界仅存不多的念想之一吧？又或许，连那“之一”都得去掉。
果然还是长大了，变老了。十几年前的舞长空多么活泼多么阳光，而现在呢？假使没有龙冰的死，舞长空估计也会慢慢地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失去活力吧。
十九岁的少年，一夜之间学会了不悲不喜，就这样背负着数不清的伤痕在人生的路上走着、走着。
他仍记得那容貌已有些模糊的少女在临死前告诉他看在那人是她父亲的份上不要复仇，所以他没有动手，只是作为一名老师隐居在海滨城市。
他本想用这个“老师”的身份度过自己的余生，不料那个傻乎乎的男孩儿无意间闯进了他冰封已久的内心世界当中。
那个男孩儿的身上究竟有着多少本属于他的碎片？
他不知道，但是……有可能——只能说是可能，在两人目光碰撞的那一瞬间，他就在心中开出了一扇只有那个男孩才能通过的门。
墓地已经看过了，史莱克的时机未到，就剩下冰封小城这个地方了。
少年啊，我到底还要告诉你多少关于我的事情？
不知为什么，舞长空的脚步比往常轻快了一些，大概是童年的他经常在雪地上奔跑的缘故吧。他可能还记得那时自己出脚的速度，脚踏在雪地上的力度，还有从脚心传来的冰冷的感觉。
唐舞麟始终没有说话，任由舞长空牵着手走着。其实舞长空很希望唐舞麟多和他说几句话的，这样说不定能解封某些愉快的记忆之类的。
他记得原先还有一家书店的来着，书店的老板对他很好，经常给他一点书看。也不知道书店现在怎么样了啊，店还是那家，可是人还能是那个人吗？
舞长空停下脚步。那是一条小巷子，他想起巷子里曾经有一名披散着头发的小女孩蹲在地上用手指戳雪花。那小女孩的身影似乎正与记忆里的另一道身影重合。
就在那个地方，一名女子静静地站着，抬头望天。
……
“哥哥来了？”
……
“请问新生一班在哪里？”
……
“我想向你请教一些有关‘薛定谔的猫’的问题。”
……
舞长空不自觉地走到女子的旁边，轻声呼唤着：
“小樱。”
“舞长空同学。”
端木罂粟扭头，正好看到那张成熟了不少的舞长空的脸。
两人深情对视，然终不复那年纯真。
还是端木罂粟先回过神来，轻笑道：“别教坏小孩子！”
舞长空也忍不住笑了一声，但唐舞麟能听出来这绝不是什么高兴的笑声。
“你和龙冰离开后不久，我的家族就受到了圣灵教的袭击，家族几乎全灭，只有我和家族预选好的我的丈夫和我两个人幸存，”端木罂粟喃喃的道，“我在那之后退了学，和丈夫一起四处逃亡。”
“之后我们为了不被发现，就在一处秘境深修十多年，期间我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孩，她是个特别难管教的孩子，妥妥的麻烦小姐，不过天赋也很好就是了。”说到这里，端木罂粟的脸上浮现出了名为欣慰的神情。
“我到最后终于给了圣灵教一个教训。”
舞长空静静地听着。
“我真的很想把那孩子交给你。”端木罂粟继续说道。
……
目送着舞长空远去，端木罂粟自言自语道：“长空哥，其实……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你不知道也罢，在美好的谎言中自我毁灭应该没什么不好的。只是，你那小徒弟……可惜了这么个好苗子。”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情人终能成眷属，就好了啊。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那么残酷，如果……
然而没有如果。
也许看到了这里的你会感受到舞长空内心的孤独，能见证到他独立于人间繁华之外的身姿，能为这个人不完美的一生感到心痛——但你无法改变他的结局，而且那种不完美的结局反而是最好的终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