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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因何而徘徊于此？”
我是已死之人，是了，我的心已经不再跳动了，可是，我又如此鲜活的站在这里，周遭是喧嚣的闹市。
“小哥，不要傻站在大路上了，来来来，来我茶馆里坐一坐，喝杯热茶吧。”
“啊，好，额，谢，谢老伯，我...”我感到有些晕眩，我不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不知道应该去往哪里。
街上站着的年轻人，已死之人，与常人无异，然而他的胸膛是空的，那颗心已经死亡了。街上的人除了那位开茶馆的老伯，没有任何人在意他，没有人觉得奇怪，世上的事太多了，自身尚且碌碌，何必管他人庭前之雪。
“年轻人，坐吧。”茶馆老伯指了指帐台前的一支小桌，随后起身从火炉上提起茶壶，置好茶具，一点一按，茶水便盈满瓷盏。
“你这样的人我在长安见过不少，不外乎三种：人生失意、情思挫顿、亲眷不和。先坐，尝尝我这小茶馆的招牌‘忘忧’。”
“老伯，您看我像是那种人？”我捧起茶盏，也懒得撇去茶沫便一饮而尽。
“都不像，我看小哥不像是活人，眼神迷离，面色空乏，步履蹒跚，倒像是止小儿夜啼的活死人。”老伯哈哈一笑，神情又一肃，“小哥，老伯我在长安混迹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你这种人，倒像是心死，无所挂牵又不知何去何从。”
“老伯说笑了，心若是死了，又怎能与你在此言谈？”一口茶下肚，我感到腹中有了一丝暖意。
老伯摇了摇头，又为我斟了一盏“昔日比干之心剖去以治妲己之疾，比干虽无心而仍活于世，直至问于菜叟‘无心焉能活’，菜叟答曰‘否’，方死于街巷。无心之人若是有执念，仍能活于世，有心之人若无所执，亦不过死人尔。小哥与常人无异，却无所求所念，岂非无心之人？”
所念所求，是啊，我本是已死之人，又为何活于这世间，所求又为何呢。愈是思考，愈是觉得无解，胸口之处仿佛空洞，却一阵一阵的抽痛。
“老伯，天下菜民、芸芸众生，所求不过生之一字，奔走劳作不过为‘活’而已，大抵是没有所求，这些人又有何执念呢？换言之，此等众生所求之事于朱门之人，不过生而有之，如何不可悲可叹？”我小心翼翼地捧着茶盏，向老伯问道。
“小哥若是有‘怜’之一心，有‘悲’之所感，便沦入下乘了。世间本无所谓公道命理，不过是自以为是，蝼蚁尚有生之志，反倒聪明如人，倒在这里显得愚笨了。”老伯摩挲着手中的茶盏，仿佛那便是人间的命理，一纹一脉皆存于指间。
我有些茫然了，蝼蚁尚有生之志，为何自己却心死呢？既然又存于天地间，是否应当有所为呢？
“小哥不要忧虑，这路只要在走，就不会断绝，哪怕是悬崖，亦有应对的办法。这茶水我送你一包，你且收好，茶籽我也给你备了一石，希望如此茶之名，愿你无忧，你也该走了。”老伯挥了挥手，像是送客。
我的眼前突然一黑，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再醒转时发现自己竟然在一颗槐树下睡着了，想起刚才的梦，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发现竟然多了一包茶叶和茶籽，原来此间之事并非空梦一场，想来却也一阵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