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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西王听了沈昭的话，缓缓攥起了拳头，浑身微微颤起来。
“你怎么了？”沈昭发觉不对，扳着安西王的头扬起来，见他已是泪流满面，双眼腥红，全是血丝，牙关紧咬着，咯吱作响。
沈昭捧着安西王的脸，“你不至于气成这样吧？”说到一半方想起来，安西王的母亲杜灵，也就是现在的王太妃，是原丹国皇帝一母同胞的妹妹。
当年丹国的“吕德之乱”，叛军血洗皇宫，皇室之人几乎全部遇难，安西王的父亲开明也是在率军勤王的战役中身亡的。
于安西王而言是国仇家恨。
据说当时年仅八岁的安西王，也差点儿命丧叛军之手，那年的事，应该给年纪小小的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没事了，都过去了。”沈昭心里一热，抱住了安西王，轻声安抚。
安西王的头枕在沈昭的颈窝里，渐渐平静了下来，最后竟睡了过去。
沈昭帮安西王包扎好伤口，穿上衣服，扶他在榻上躺下，给他身上搭了条小薄被，护住后背和肚子。
这一顿折腾下来，沈昭身上又冒了汗，自去绞了帕子擦了脸，让花楹换了盆水，拧了新的帕子给安西王擦脸上的泪痕。
睡梦中的安西王仍然拧着眉头，并不安稳。
沈昭将眉心抚平，不多会儿却又皱了起来，反复几次，沈昭轻声叹了口气，攥着湿帕子出起了神。
想起那日安西王说的，亡国之主归宿只有一种的话。
可取消封地一事，并非是出尔反尔，只要封地存在，便都是各自为政，很多政策都推行不下去，比如取消奴制和活人殉葬，比如统一钱币之类。
更别说统一调动军队防御边境了。
那跟之前又有什么分别呢。
不说中原一统的大业，就算是为了千千万万个玉珠，为了再无连年的战祸，这封地也必须要取消。
“你说你啊，怎么就这么犟呢。”沈昭点了一下安西王皱着的眉心，手指向旁划开，指腹抚过整条眉，停在眉梢，“那我就将你囚在我府中的地牢里，做我一辈子的阶下囚。”
沈昭心绪郁结，出门就管花楹要果子露喝。
这果子露香甜，喝进肚子里心情也会跟着变得好起来。
这房前也有一棵参天的凤凰木，遮了一大片浓荫在院子里和屋顶上，站在树荫下竟比在放了冰山，置了摇扇的房里还要凉爽。
沈昭拎着酒壶几下便跃上了屋顶，伸着长腿，喝着果子露望天出神。
多希望能兵不血刃地收回三处封地。
***
安西王再次从尸山血海、火光冲天的恶梦中惊醒，全身汗如水浸，大口喘着气。
他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做这个梦了。
好半天，安西王才平复了心绪，四下环顾，屋里只点了一盏灯，幽暗得很，窗外虽有廊下的灯烛和天上的月光照亮，底色却是漆黑的，不知到了什么时辰。
王妃并不在屋里。
不知是回了府，还是继续去吃酒听曲了。
经过前番一通闹，定是再无人敢给王妃喂蜜桃了。
安西王起身简单擦了下脸和身上的汗，换了衣裳，便出了门，他想问问花楹，若是王妃先回去了，他便留下过夜，明早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