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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小明失踪的第三天，毫无线索。窗外雪花纷飞，寒风凛冽，路上行人很少，一个个尖刀般的冰柱扎根似的倒挂在屋檐下，仿佛急切的想要拥入一个火热的怀抱，一切都陷入一种无情冷酷的寂静之中。
齐老师不喜欢这样不近人情的冬天，恶劣的天气只会成为搜寻的最大阻碍。孩子们在走廊里玩得多开心呀，他们穿着厚厚的冬衣，脚蹬长筒皮靴，浑身上下都包得那么严实。小明又在哪儿呢？齐老师努力去回想小明的模样，然而这个小男孩的身影一片模糊，她无力地认识到，她对小明一无所知。办公室的桌子上还堆着三天前的作业，齐老师按下心中的烦闷，投入到工作当中。
“如果是一个残酷的谎言，世界上不应该有如果，也不应该有想象作文……”齐老师看着作业本上胡乱结尾的几个字，怒火上涌，恨不得马上把这个在作业本上乱涂乱画的家伙抓进来，好好批评一番。
“老师。”小女孩怯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齐老师转头望去，小红带着小芳走了进来。
“老师，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我也没想过…我错了。”小芳低垂着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别伤心，有什么问题跟老师说。”
“老师，我…我错了。”
齐老师疑惑地看向一旁的小红。
“老师，小芳说他不应该和小明吵架的。”
“小芳，你为什么要和小明吵架呢？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糟糕。”
不知为何，一种强烈的直觉让齐老师放低了声音，就在这一刻，她感到真相离她只有一米之遥，她认真的看着女孩的眼睛，温柔而安静的等待着。
小芳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老师，前几天小明又把我的东XZ起来了，我气不过，才骂了他…”
“你骂了他什么？”
“我说，他是一个没人管的小偷。”小芳的眼睛又红了。
“小明把东西还给你了吗？”
小芳点点头。
“小明太调皮了，他不该藏你的东西，这是他的不对。但他没有偷东西，你就不能说他是小偷，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
“老师，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说，”小芳犹疑地看向挤在门外的人群，“他们都说了。”
“老师，小芳没说错，小明以前还拿过家里的钱，后来回去被他奶奶打了一顿。”小红忍不住开口说道。
另外，几个在门外早就憋不住的学生也跟着凑到齐老师面前，你一言，我一语，争得不可开交。
“你胡说，小明才没抢你的东西，是你自己乱扔，小明帮你找回来的。”
“你以前就和小明一起捉弄我们，谁信你说的？”
“三年级的时候，小明把我的头绳扯了，放学了才还给我。”
“他还把蚂蚱带到学校来吓唬我们。”
“他用一块破石头把我的橡皮擦给换走了。”
“对！对！他就是个讨厌鬼！”
“你们…气死我了。”有一个小男孩被堵的说不出话来，气得脸颊绯红。
争吵声中，齐老师几乎听得掉下泪来，她吃了一惊，学生们口中的小明陌生又遥远，在她的记忆中，她从未发现小明有如此鲜活的一面，那个安静的坐在一隅的小男孩，从来只知道低头学习，从不与人争吵，从不调皮捣蛋，他乖顺的让人几乎注意不到他，在她不知道的另一个时间里，原来小明是这个模样。
学生们看着流泪的老师，顿时安静下来。
小红细心地给老师地上纸巾，她问：“老师，小明还会回来吗？”
“老师，我是讨厌小明，但是我保证以后我一定不讨厌他了。”小芳抹干眼泪，信誓旦旦的说。
“老师，我想小明了。”
“我也是。”
“男子汉大丈夫，我才不哭。”胖胖的小男孩鼓起两只大眼睛，把头转向另一边，“我才不哭呢。”
“老师…也不知道。但我想，他舍不得我们。”
雪停了，离了学生的学校显得空旷而冷清，夕阳斜照，银白的雪上覆上一层淡淡的金色的光辉，把雪衬得暖洋洋的。齐老师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姚老师去而复返，她把大衣忘在学校了。
“齐老师，你们班那孩子怎么样？有消息吗？”
齐老师记起来，三年级时正是姚老师教的小明。
“还是没有消息。”
“哎，”姚老师追上齐老师的脚步，与她并肩而行。“如果他奶奶当时听到我的建议，也许不会……”
“齐老师，你简直想不到，以前小明是一个什么样的混小子，他把班上的孩子们几乎全招惹了一遍，他还……”
“他还偷钱，是吗？”
“当时，他奶奶告诉我，他偷钱其实是为了买张车票，去看爸爸妈妈。”姚老师的声调渐渐变低了。“这事不怪他。”姚老师走出校门，骑车走了。
冬日的黄昏美的惊心动魄，广袤的大地将冰凉的雪拥入怀中，它们紧紧地贴合在一起，仿佛不可分割，从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