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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菩提树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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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掉头离开人群,喧嚣被抛在后方的广场。琛琛识别一座城市的方式是以歌剧院,艺术馆等为参考点向外延伸。而阿吉则是一个活地图,从来不用问路。琛琛只需要放心的跟着她走就好。两分钟的功夫就来到一片——“巨石阵”——琛琛如是说!
  这个“巨石阵”是二次世界大战死难的犹太人纪念公墓。与其说是公墓,更像是一个城市景观用以怀念和铭记。就在这个城市心脏的位置——在州政府大楼和美国大使馆之间,悄悄的把前纳粹大楼的地基踩在脚下。
  这座纪念公墓有超过两千块长方形巨石块整齐排列而成。石块的高矮如人之三六九等,地势起伏如世事变化无常。在边缘处可低头俯瞰墓碑,走入其中又好似步入海底,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置身于失落的文明里。石碑整齐的站立着,沉默着,纪念着;每一条穿梭而过的光线都是救赎,是安慰,是希望。
  横平竖直的狭窄光影照亮了琛琛又吞没了阿吉,轮番往复。阿吉和琛琛在里面走了很久,彼此一句话都没有说。最后阿吉跳到一块石碑上坐了下来。虽然这个纪念公墓名字严肃,但对人却很宽容。任凭依靠,站立,平躺。大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来感受它。
  琛琛看着这些数不胜数的石碑,感慨道:“他们的头枕着沉重的过去,不知能否安眠。。。”
  “所以我们是幸福的!很多事都大可不必纠结,是不是?琛琛。”
  琛琛干脆在旁边的一块石碑躺下来。
  躺平的世界果然晴朗,开阔!云的影子悠闲地拂过两个人的身体,风轻撩菩提树的叶子沙沙低唱。眼前的天空无穷伸展,烦恼亦可统统散入无限的深远中。
  “琛琛,你觉得好些了么?”
  “我很好,阿吉。”
  “‘是真的吗?我喜欢别人有话直说。”
  “那——我想知道你的生日是哪一天?”琛琛索性说出自己的纠结。
  “你一直问我同一个问题,我回答了,你却不相信。”
  “因为每一个人都有生日。”
  “可是我就是那个没有生日的人。”
  琛琛坐起来,叹了一口气。他用手把自己的头发拨的有些凌乱。不知拿她如何是好!
  “阿吉!你是说你是石头里面蹦出来的?”
  “也许是——”阿吉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当然我的护照上有一个日期,如果你想知道的是那个日期的话。但那不是我的生日。我已经忘了我的生日是哪一天。”
  琛琛没有听懂。皱着眉疑惑的盯着阿吉,等待她的解释。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不知道自己的生日。”阿吉坐起来,语气平稳的像要静止了。
  琛琛感觉自己的每一根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的头嗡嗡作响,不能自已的站起来,强压一口口水,但眼睛还是酸涩起来。
  “阿吉你是说——你是——怎么会?”琛琛不忍心说出那个词。他的心像是被剜了一刀。他在心理上还是接受不了,那个词太残忍了。
  怪不得她从来都没说过关于家的任何字眼,她也从不回家!她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什么样的人会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为什么自己都没有想到!琛琛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抽搐着扭成了一团!狠狠的颤抖起来。在自己欢乐玩耍的年纪,她的日子是如何过的?在自己还和父母闹脾气的时候,她应该已经学会了独立。
  他走上前,轻轻把阿吉拥在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阿吉!我不知道!我不应该生你的气。你没有生日没有关系。我和你分享我的生日,我们可以过同一个生日!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我愿意和你分享我的一切。我只恨没能早点认识你。”
  琛琛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溢出眼眶,难受的说不出话。恨不得把这个世界欠她的都给她。
  阿吉轻轻的挣脱出来。她没掉一滴眼泪,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为什么你那么伤心?这是我自己的事。而且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琛琛用手挡住她的嘴。
  “我只是其中的一个,其实是很幸运的一个,没什么特别,我很好。”
  “阿吉,永远不要再说那个词。我受不了。我可以做你的家人,如果你愿意。”
  “我并不知道这有什么分别,我早已习惯了这一切。只是你似乎并不能立刻接受它。”
  “我的确接受不了。”
  “我不懂,琛琛,这是我的命运,不是你的。”
  “因为在我心里,我分不出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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