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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魄无魂，你兄长三魂怕是已穿界而去了......”韩仙站在一旁，神色有些黯淡。
城隍庙内，一众仙人围着法坛上的行空，各自施法为悬浮于空的死者明空传递灵力。但显然，即便有了三世功，明空的命依旧没能救回来。
“呜呜......”清婵双目含泪，若不是清颜搀着，就要摔到地上去了。
行空面色阴沉，他不愿相信亲兄就这么离开自己了，就在众人收息坐定时，他再一次动用全部灵力强行催动宿命通和三世功，他还想压上赌注再来一把。
“万万不可！”身背重剑的赵郎还想出声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之前他们没让行空使用宿命通，是因那神通行空还不熟悉，如今强行催动，万一身死道消，那魔界此役，他们可就全无胜算了。
三世轮回，宿命定天。
行空身躯悬于九天之上，弥勒已为他勾去几世因果，此刻的他可以说不受红尘羁绊，不在茫茫之中。
云层在他脚下翻滚，天边霞光洒在他单薄的身上。
“我见如来真意，宿命一道难定胜天......”行空运转宿命神通，那是万民禅院的师祖给他的，他对这部功法有很强的信心。
双眼被诡异的颜色覆盖，接着他便看到了，看到了大火中的朝云皇宫，年幼的他被明空拖着从废墟里灰头土脸的钻出来。
穿过尸山血海，他们一路逃，一路互相打气。捱过饥寒，捱过嘲弄。
“季琅......”行空攥紧拳头，他心中对大秦和西极王的恨意不住涌动，但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定了定神他接着运行三世功。
弥勒说世间万法，唯有因果难解。三世功可以让他融合前世未来，而宿命通可以强行和他人结成因果，二者结合，也就意味着被弥勒抹消因果的他可以宿命指定一人为自己前世，将其融合入自己体内。
这无疑是一件大造化。此刻的他却想着能不能用此来召回自己哥哥的魂魄，毕竟宿命指定，天道难违。
意识随着功法包裹穿梭在此界周围，他也意识到了一些坏处，那些身上掺满因果轮回的普通人，死去还能留有魂魄意志，可学了三世功不在轮回之中的自己若是死去，那可能就真的化成尘埃了。
模模糊糊里，他遍寻枯界，也没找到明空的魂魄。意识即将被抽干，行空咬咬牙将三界印掏了出来，趁着余力尚存，对着上界和另一个不知名的界面就探索起来。
两边同时进行，他的意志力在大势摧垮下很快就支撑不住了。见状一众仙人纷纷出手，他们接近洞虚的强横意志化为三十多道灵光包裹着行空，抵消着时空带来的损耗。
“哥哥...哥哥...”他什么也不能再想，那股头痛欲裂的感觉让他快要疯掉，他只知道用那熟悉的感觉寻觅。
现实里行空的七窍喷出鲜血，整个人摇摇欲坠被两女扶住。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就在众仙家疲惫不堪打算强行召回行空神念时，却看到行空身体猛地一颤，两道热泪携着血水从紧闭的双目间流下。
......
无色人间界，幽冥望乡台。
“你是谁啊？”明空摇摇头，他还是如水墨山水中走出的画像般英朗俊逸。此刻他对着凭空出现和自己八九分相似的行空有些好奇，也不随着前进的人流走了，就这么细细打量着他。
“我...是你弟弟...”行空艰难地开口，扭头瞧见了横跨在自己身后的三座大桥，他知道这和枯界的布置一样，这叫奈何桥，而明空，显然已经走过了桥喝下了忘忧水。
他来迟了。
“别沮丧啊好兄弟。”明空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我，马上要去投胎了对吧，可那老婆婆说我七魄尽失，补全这七魄把我身上什么功德气运都耗尽了，不比你倒霉啊？”
他虽是这么说，但神态明显毫不在意，他总是这么大咧咧的，把别人的事看的很重，把自己看得很轻。
行空看着他闪着星光的双眸，眼泪止不住的流，面前的一切都模糊了，他什么也看不清。
“哭什么，哎呀......”明空将比自己低半头的他搂在怀里，他很高，就是这一长串佝偻着麻木前进的人里也显得鹤立鸡群。
“对不起...我太无能了...我没能救下你...呜呜呜呜...”行空缩在他肩膀里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哭，他憋得太久了，久到他累的都不愿睁开眼。
阴间很冷，他们就这么相拥在一起，远处的鬼兵妖卒施施然朝这边走来。
“小雀儿乖，把巢儿待，游子快回来，莫要忘相抬......”熟悉的童谣随着头顶的哼唱在幽冥里传出去很远很远，行空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愣愣的抬头看着明空那和煦的笑脸。
那是曾经哄他入睡的游子谣。
“回去吧，回到你该去的地方......”明空垂目笑了笑，他身上的阳光显得与周围是那么格格不入，“虽然什么也记不得了，但......”
明空抵住他的额头，双手搂住了自己弟弟的脖子。
“但你对我一定很重要，所以......”他顿了顿。
“我会一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