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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黑无常照例带着一众小鬼展开每日的工作。
人间的夜晚,繁星点点,灯光迷离,柔软的微风吹动皎洁的月光,万物进入梦乡,街道开始冷寂,孤魂野鬼徘徊在寂静的黑夜深处。
八阴魂阵维持无主之魄不灭,同时也能牵引魂魄现身,布好阵法,黑无常让二十四名鬼差守阵,自己带了几名鬼差将那些魂魄带回。
经过义庄,里面传来阵阵哭声。
那声音哭得很有节奏“呜呜…呜呜呜呜呜…”
黑无常停住脚步,走进义庄。
白天被吓死的那名男子,此刻魂魄正站在装着自己尸身的棺材前放声痛哭。
“胡道左,跟我回地府。”黑无常将索魂链往他手上一套,冰冷地说道。
“大人,无常大人,请容我再为自己哭一会儿。”没见过黑白无常,好歹在茶楼门口听过几回戏文,戏文里唱的,与眼前所见到的鬼差的样貌相差不大,尤其帽子上“天下太平”四个字,笔画简单,这几个字胡道左还是认得的。他知道眼前之人便是来抓他去阴间的黑白无常之一。
“死都死了,没什么好哭的。”哭着不肯离开的魂魄,黑无常不是第一次遇见,通常,他用索魂链锁住,直接拖走,哭闹不止的,手中的哭丧棒敲打敲打,也就老实了。
“我没有家人,死了也没人为我哭,我只想最后为自己哭一哭。”说着,胡道左“呜呜…呜呜呜呜呜…”地哭泣起来。
白天将尸体带回义庄时,黑无常让衙差通知他的家人来领尸首,其中一名衙差说自己认识他,他叫胡道左,父母早亡,平时靠打一些零工养活自己,孤身一人,家境贫寒,至今尚未娶亲。
几名衙差自发凑钱想帮他买一副棺材,黑无常入乡随俗,见着衙差从腰间拿出散碎银钱,他也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才想起,自己是鬼差,地府里流通的只有冥币,俗称纸钱。还是判官给了一小锭银子,凑齐了钱,那名认识他的衙差去棺材铺买回一副棺材和冥纸香烛,放在义庄的侧厅,准备待明日再帮他下葬。
“行了,哭够了,上路吧。”黑无常难得耐着性子等了一小会儿。
“黄泉路么,我知道,现在不死,早晚也会轮到我。”胡道左哭哭戚戚。
所有命案的死者,都是成年男子,或是独居,或是逢家中妻女老人外有事离家外出,留下来的成年男子十分凑巧地在此期间发生意外。
“你既知道,就别耽误了。”黑无常拖起他就走。
胡道左不愿离开,旋即伸手抓住棺木,可他,已是阴间的鬼魂,阳间的事物他无法触碰。
“呜呜…呜呜呜呜呜…”胡道左一路哭泣。
“闭嘴,别吵了。”这哭声,黑无常着实不喜。
“我再哭一会儿,再哭一会儿就不哭了。”胡道左不停地“呜呜…呜呜呜呜呜…”
手中的哭丧棒高高举起,敲在胡道左身上。
胡道左吃痛地大叫起来:“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不哭了不哭了。”
黑无常满意地点头,拖着他离开。
叮铃~~叮铃~~细长的铃声从远处低低地传来。
黑无常停了下来,仔细辨别声音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