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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六,宣阳坊,万年县衙。
天下的衙门基本都是坐北朝南。
二丈六长、一丈三高的照壁屏蔽大门,照壁南面的蝙蝠绘图,象征了“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头门八字开,三开两进,面阔四丈余,进深三丈余,额坊上高悬“万年县衙”四个飞白体大字。
始创于蔡邕的飞白体,因为皇帝的喜爱,上行下效,成了唐初最风行的字体。
其实,很多人即便飞白体写得再好,他也没有让皇帝过目的机会。
吴王好剑客,百姓多疮瘢;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头门前地面为青石和卵石铺砌、卵石地面呈八字形,主体墙呈八字形,影壁也呈八字形。
所以,也被人戏称:衙门八字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过了大门九丈,为仪门,分中门、东门、西门三道门。
中门尊崇,只有县令与上级官员可行;
东门称“生门”,自县丞以下官吏、百姓通行;
西门称“死门”,是死囚与押解死囚的典狱通行。
入东门之后,是宽阔的衙院,青石小径、清澈小井,衙院东西两侧是六曹公房。
六曹的负责人是司某佐,管具体小吏员的是如廖腾这般的司某史,然后才到那些小吏。
北面的正堂,面阔九丈,深五丈,中间就是常说的公堂。
这个数字,足以好好深思。
东西梢间为收藏仪仗的简事房和记录堂谕口供的招房。
公案之后,是戴软脚乌纱帽、着绯色公服,面色阴沉,蜂目细眯,正是新任县令罗棠基。
五品服绯,是贞观四年八月所定。
公堂两侧,是十名喊“威武”的壮班衙役,还有四名问事。
服饰都差不多,都是绛戺衣,都持水火棍,区别在于壮班衙役是气氛组,问事才真吃苦受累的人。
......位上官都明白,去年太祖太武皇帝山陵崩,有成丁、中女未能及时完婚,然后影响到生娃儿。”
“陛下的诏书,本质还是为了恢复前隋剧减的人口,各里坊的考第,也与人口息息相关。我就不明白,怎么正常完成差使,也成了一种罪过?”
“不晓得万年县五十多个坊正,还敢尽力督促坊中婚嫁否?”
罗棠基的面容不变,一只拳头却捏得青筋凸显,眼角在隐隐抽搐。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被尿浇熄了啊!
罗棠基当然知道,麻山就是那种人嫌狗弃的无赖,说话也根本不能听,只不过利用了敲打一下范铮,然后再加以施恩,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也算收拢人心不是?
谁也没想到,一个屁大的坊正,言辞竟如此犀利,相关律令也运用自如,拿捏不住了。
不仅如此,范铮绵里藏针地反刺了一下,以各坊正的同理之心,不动声色地刺了罗棠基一下。
一个坊婚娶完不成考第,正常。
可五十多个坊完不成考第,吏部考功司、给事中联合的考课,可不会留半点情面!
京官每年九月三十日完成校定送省,到时候一个“爱憎任情,处断乖理”的评语下来,考课下上是一定的,降职都是轻的。
嘿,这小暴脾气!
眼角的余光,扫到亓官植轻笑的面孔,罗棠基深深吸了口气。
“麻山,以诬告反坐,徒三年。”
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
至于麻山的哀嚎,没人理会。
徒三年,说不定能磨去他身上的懒筋呢?
“皇后病重,雍州治下各县约定推荐能人异士,入宫为皇后治疗、祈福。”罗棠基脸色一整。“本官曾到大兴善寺,求波颇寺主入宫,却被告知寺主、都维那、上座等比丘都闭门译经,不理外事。波颇寺主转出来的话是,野有遗贤,范......铮有佛缘。”
“如此,范铮且入宫祈福如何?”
范铮听得愕然。
画风不对啊!
大兴善寺以译经之名不出,实属正常,你万年县地头上也不止一座寺庙。
以波颇寺主的风格,是不可能推自己出来挡枪的。
目标很明显,萧瑀!
这老头被怼了一回,肯定心头不舒坦,要仗着权势硬将范铮关起来,却又过不了萧瑀心头的道德线。
那么,让他入宫,担惊受怕一番,也算出气了。
铮有佛缘。”
“如此,范铮且入宫祈福如何?”
范铮听得愕然。
画风不对啊!
大兴善寺以译经之名不出,实属正常,你万年县地头上也不止一座寺庙。
以波颇寺主的风格,是不可能推自己出来挡枪的。
目标很明显,萧瑀!
这老头被怼了一回,肯定心头不舒坦,要仗着权势硬将范铮关起来,却又过不了萧瑀心头的道德线。
那么,让他入宫,担惊受怕一番,也算出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