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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如眉指了指地面。
“她咽气时，我可是……亲眼……看着她咽了气。”
迟掌君连同藏于屏风后的两人，皆是面色微变。
“你知道……她怎么死的吗……她可乖了，那时候才六岁吧……就这么点儿个子……”
曲如眉随手比划着，忍着喉间的疼痛，断断续续道，“她被一箭穿心的时候……还笑呵呵的……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见到阿娘了。”
曲如眉笑意盈盈。
——
“小玉人，你的阿娘已经回到了不知寒，回到了你爹爹的身边。”
“你想回去找她吗？”
年幼的女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稚嫩的双眸中闪烁着孩童独有的清澈的光芒。
“玉玉想阿娘了……玉玉已经好久没有看到阿娘了……”
女童委屈地嘟着嘴，连手里的点心都不吃了，晶亮的双眸中盈满了泪水。
“小玉人，如果你想要见到阿娘的话，就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去，你的阿娘就在前方等着你呢。”
女童傻傻地迈动了两只小短腿，向着指引的方向走去。
只是，不等她见到心心念念的阿娘，一支利箭已经穿透了她的左胸。
点心掉落到地上，沾上了许多尘土，已经没有办法入口了。
“向疏狂！你干什么！她只是一个孩子！她能知道什么！”
“她和她娘一样，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忘恩负义。”
“她先走一步，很快，我就会送她娘去陪她。”
“她不会孤单的。”
——
曲如眉从回忆中抽回了思绪，冷眼迎着迟掌君讳莫如深的目光。
“我记得……是温柔亲自瞧着火焰焚毁了金玉人的尸骨……”
“灰飞烟灭。”
“迟掌君应当也是知道的，怎么又来问我一个日薄山中人？”
迟掌君平静地为曲如眉掖了掖被角。
“好好养伤罢。”
片刻后，迟掌君连同屏风后的两人尽数离去，屋中只留了曲如眉一人。
她并不在意自己的话会被相信多少，只惋惜地瞧了瞧窗外的夜色。
“又要到子时了……我还没见到温其玉呢。”
“就这么睡了一觉，浪费了一张身份牌。”
她难得叹息了一声。
“林逾静……”
曲如眉回忆起牌妖在林逾静出现时给予她的提醒。
“牌主小心！是草木皆兵！”
草木皆兵，属傀儡术。
她若有所思。
“林逾静，你从迟丽那里见到了月魄匕，认出了它是杀你族人的武器。”
“但你不能确信我就是你的灭族仇人，只是来寻我问清情况。”
“那么……又是谁控制了你？想要浑水摸鱼，取我性命？”
“按理来说，不知寒正怀疑我是金玉人，他们是宁可放过一万个日薄山弟子，也不敢错杀一个金玉人。”
“如果不是不知寒……”
曲如眉没有半点头绪，她烦躁地捂着喉间的伤口，一时用力，倒把自己弄得更疼了。
“如果丛生在就好了，这种事情，我一向理不来，而丛生一向理得比我明白。”
——
日薄山，挑剑宫。
“丛生，你前几年与我提的那件事情，我已细细想了。”
木丛生与木有枝正相对而坐。
“爹爹，您可有头绪了？”
木有枝眸光沉稳，他微微颔首。
“或许。”
“我常年闭关，同如眉的接触不多，我原以为，她的性子被养成这样，是因为向疏狂他们耽于旧事，没有尽心。”
“直到你与我提起如眉性情有异，我同你阿娘聊了聊，才隐隐有了猜测。”
“应是她幼时遭过重创，才致使如今的她七情有失。”
七情，便是喜、怒、哀、乐、爱、恶、欲。
“我大致估了估，除去怒和恶外，如眉的喜失七分，哀失八分，乐失六分，爱失三分，欲失。”
“所以，如眉嗜杀，易怒，还很难理明白那些人情世故。”
木丛生大约知道木有枝口中的“重创”是指哪件事情，便未再追根究底。
“爹爹，那七情有失除了会影响姐姐的性情，还会对她有其它弊处吗？”
“没有其它弊处。”木有枝答他，“但世间生灵，生来便有七情，七情俱全，才算是活生生的。”
“还是补全如眉的七情好。”
“此事，我已有章程，你不必多问。”
木有枝起身，“我该去闭关了，你也快些启程去不知寒陪如眉罢，事了之后，莫要过多逗留，早归为好。”
“是。”
木丛生也随之起身时，忽见木有枝顿了身形。
“丛生，说起来，自你出生至今二十年，我这个做父亲的，还从未同你动过手。”